隐形杀手

wb:@隐形鲨手

个人文字产出目录见置顶
不再授权转载,请勿搬运图文

头像来源:@劳资是577

【忘羡】荼蘼花事(31)重逢

目录点我

* 脑洞来自 @月亮的呆毛_ 

* 与 @月亮的呆毛_  @阿渡  @神秘女孩的秘密-黎瞳   @萧鱼儿   @阿椒   @鬼骨面君  @海鲜面怒镇夷陵老祖   @加零不加一  的联文


* 前篇指路→【忘羡】荼蘼花事(30)该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31】重逢——与弟割穗断义,转头拥叽入眠

 


上回说到,魏无羡在河滩找到了烂醉如泥的江澄。

 

既然出来是寻人的,自然要全须全尾地带回去。魏无羡一向不怎么会照顾人,寻思着江澄个头小些,索性就拿胳膊夹着走。江澄被他夹得想吐,走一步歪两步,短短的一段路俩人走得如同地痞互殴,一路胡踢乱打,总算是挨到了宗主的居所。

“唉,江宗主哟——你可真难伺候。”魏无羡把人往床上一扔,蹬了他的泥靴子,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铺盖墩。

江澄被他折腾得不轻,眉头皱得紧紧的,手伸到衣服内兜里掏东西。他醉得脑子发木,半天才掏出来一个湿透的乾坤袋,拽出一根黑笛子。

“魏,魏无羡……嗝。”江澄皱紧眉头,不耐烦地把笛子拍给他,“你回来了……你的破烂儿,拿,拿着,滚蛋。”

 

竹笛通体乌黑油亮,笛尾缀着长长的红穗,是魏无羡的陈情。他在记忆里看到过这笛子,嚣张的青年曾用这管竹笛御百鬼作前锋,大杀四方、臭名昭著,此刻如此平静地见到实物反而有些意外。

 

“给我吗。”魏无羡眨眨眼,没接。

江澄没好气地嘟嘟囔囔,把笛子往魏无羡身上戳。

魏无羡被他不知轻重地一阵乱戳,哭笑不得,但也不能就这么收了这不属于他的东西,只好实话实说:“这不是我的笛子。”

江澄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抿紧嘴唇,仿佛要发表高谈阔论一般。魏无羡屏息凝神洗耳恭听,结果那醉汉憋了半天,对着他的脸狠狠啐了一口:“我呸!骗……骗傻子呢。”

“唉,诶!好好好……喷我一脸。”魏无羡左右说不通了,抹了把脸,干脆顺着这醉鬼的思路,试着把笛子抽出他的手心,“好吧,谢了。”

江澄哼哼唧唧地松开手让他抽走,但抽到红穗的时候突然又不乐意了,猛地攥紧了红穗,又在手上缠了两圈,稀里糊涂地“哼”了一声。

魏无羡觉得好笑,拔了一下没拔动,干脆用指尖在穗子根部一划,一道浅浅的白光便割断了绳索。他带着点苦涩的微笑问:“那到此为止,如何?”

 

江澄睡沉了,没再回答。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魏无羡拿着没有红穗的黑笛,一身烂泥、残酒和冷飕飕的河水,闲庭信步地离开了莲花坞。他并不觉得狼狈或是羞耻,回收的大把神魂让他的记忆充实了很多,而且也并没有想象中无法自拔的痛苦——痛和泪,愚蠢和荒唐,罪孽和偿还,真实存在、无法磨灭、不可逃避;可是当莲花坞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前尘往事就像被留在身后的陈情的红穗,尘埃落定,往后各奔东西。

 

湿哒哒的衣服黏着难受,魏无羡习惯性地转着笛子,眯着眼回忆了一番——佩着这黑笛的青年总是一身煞气甚重的黑衣,于是灵光一闪,也给自己变了一身黑衣。黑衣黑靴,黑袍黑笛,若不是一头白发有些扎眼,脑子里又少了许多记忆,倒真像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不世狂人了。

他在湖边折了一枝芦苇,掷到码头边平静的水面上,飞身踏上,足尖一点。水波荡开几层,那薄薄的一根芦杆便如一叶小舟似的稳稳地载着他远去了。紫红色的晚霞铺满了天幕,他背过身最后看了一眼莲花坞——隔着云梦泽上深深浅浅的雾气,隐没在雾霭中的楼阁庙宇不再有实感,反而像一幅绝美的丹青,纵然画中潮起潮落、楼起楼塌,于他皆不过是笔墨文章。神性中自带着博爱与薄情,他有时感觉自己下凡历劫这一遭已经感受到了如此多的人间冷暖,仿佛已经懂了人性、悟了人性,时常却又觉得如同隔岸观火,对岸的大火明明灭灭,凡人各自承受着苦乐悲喜,他却始终不得要领。

 

就这么一路想着,到了岐山。

 

下一站选择岐山原因无他,是他黔驴技穷,猛然想起了在姑苏读到的那册《夷陵老祖略记》。蓝忘机笔墨精炼,但岐山的不夜天城还是占了不小的篇幅,他无论如何都是要去一趟的。这次没有蓝忘机在身边,他人生地不熟,多少有点无头苍蝇的感觉,但想来在莲花坞回收的记忆不少,问题也不大,一个人也没多大问题……吧。

 

当他站在不夜天城黑压压的夯土高台下的时候,不由得感觉前路艰难。

 

这里似乎永远都是阴天,即使是白日,重重的云层也透不出一丝阳光,不知是因为自比太阳的温氏陨落了所以此地才变得如此阴沉萧瑟,还是因为他们祖祖辈辈都痛恨这阴沉的天气,所以才以太阳自喻。

射日之征的最后一役,不夜天城被攻下之后,温氏全族被屠杀殆尽,城区付之一炬,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渐渐熄灭。此后的十数年间,此地便被周围的小家族一点点吞并,奇形怪状、各式各样的建筑渐渐演替掉了烧尽的废墟。只有标志着温氏曾经辉煌的明堂辟雍还保留着原貌——巨大的圆形夯土台在曾经城池的中心,内嵌方形围墙,隐隐能看出曾有几重方圆嵌套。烧毁了一半的雄伟炎阳烈焰殿孤独地矗立在最高处,墙面已被大火和多年的风雨摧折得坍塌了,暴露出的焦黑屋架提示着这一切繁华的陨落——这是温氏最高的礼制,也是后世最重的审判台。

 

寒冷干燥的空气像刀一样刮在人脸上、手上。阴云密布,不知何处有闷鼓一般的空响,震得人心肺动摇。魏无羡立于举目无人的广场上,面对着那折断的、歪斜的三根旗杆,心中涌起一种无名的萧瑟凄楚。

越是辉煌铺张的前朝,被付之一炬是便越是畅快淋漓;越是嚣张而伟岸的存在,被踩在脚下时越是大快人心。那个曾经践踏生死仙途的少年,将太阳踩在了脚下,又何尝不是在太阳的废墟里被践踏成肉泥呢?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闭上眼,他眼前是不夜天最疯狂的一晚,拥挤攒动的人头、各色的家纹服饰、对准他的羽箭,耳边是尖叫、哭喊和痛骂。师姐的尸体鲜血淋漓,师弟的质问令他哑口无言,那个白衣青年拔出灵光澎湃的佩剑,利刃指向他唯一的武器,以及他的咽喉。他听见自己嘶哑又绝望的声音在大喊:“我就知道,终有一天咱们要这样真刀实枪地杀一场!来啊!”

 

睁开眼,眼前又是空无一人的广场,冰冷的空气,惨白的阴天。

 

闭眼和睁眼之间,是两世,是人神。

 

炎阳烈焰殿还剩半边屋顶没有坍塌,他跃上屋脊,在愈发激烈的寒风中俯瞰着这一切——他感到极度的荒谬。汹涌澎湃的记忆和感情涌进他的脑海,炸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但他又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并非身处当时当地,甚至感觉那并不是“自己”——他像是在感受另一个人的狂怒和绝望。可那又怎么会不是自己呢?

他摸出一直插在腰间的笛子,和那一晚一样,吹了一首痛彻心扉的、召回百鬼的邪曲。可是那地上破碎的石砖纹丝未动,没有一只鬼魂听他召唤,那只笛子也只不过是呜咽着响起,并不成气候,就像他拔不出的随便一样。

 

我不是他。魏无羡摇摇头。

如今我的灵器不认我,我的鬼道不可用,蓝忘机不曾对我拔剑相向。

 

可是他闭上眼时,避尘明晃晃的剑光却一直在眼前。蓝忘机面沉似水,神色凌厉,没有半分如今让他熟悉的包容和温和。这是反的,他想,世上只有亲友反目成仇,哪有仇敌握手言欢?他厌恶我的处世之道,折断我的手腕,剑指我的命门,他如何能再原谅我、包容我、与我同行?

 

为什么?

 

有关蓝忘机的问题总是特别的困难。他抚摸着袖口乾坤袋里的那一个装着头发和羽毛的小锦囊,百思不得其解:你为什么如此厌恶我、如此与我不共戴天,却还要给我你的青丝呢。为什么这一世你不再反抗我的攻击,宁愿傻傻地让自己受伤,也要用那种真诚澄澈的眼神看我呢……

 

我是魏无羡吗?

你在看魏无羡吗?

 

……我希望你在看谁呢?

 

鬼笛召不出一只鬼,但耳边的尖叫和哭喊声不绝,一边是前世滔滔不绝的指责,一边是现世连鬼道的门都摸不着的挫败,他感到有些烦躁,突然大叫一声,从屋顶跃起,一拳重重地砸在地上,神力加持的暴喝在广场上剧烈地震动:“出来!!!”

 

地上被他砸出一个方圆好几丈的巨坑,有些乱埋在底下的尸骨都被砸出来了,看见魏无羡冒着紫色神光、威力滔天的模样,再凶的凶尸也畏畏缩缩地跪成一排,动也不敢动。

 

魏无羡冷笑一声,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心想罢了、罢了。

 

回忆还在不停地涌向,他渐渐被吵得脑仁生疼,有些烦躁地溜到屋瓦下还算完整的一椽屋架上避风,跃在栿上,抱膝蜷缩着坐下。他不太擅长想这种东西,手里焦虑地捻着蓝忘机那缕漆黑的头发,忍着一阵一阵的头疼,有一搭没一搭地思考这些事情,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等他意识到自己居然睡着了这个事情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本能地绷紧身上的肌肉,手里还捏了个决,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稳稳当当地躺在地上,枕着一叠整齐的衣服,身上盖着外袍,旁边还生了一团可爱的火。

 

他的脑壳已经没那么疼了,剩下一些淡淡的晕眩,转着眼珠子慢悠悠地看了一圈——这儿似乎就是刚刚自己蹦上去那个屋架的下面,四周还有些墙没塌,还算能遮风避雨。火生在下风口,暖和但是没有烟,手脚都被烤得暖融融的,旁边有几个叉起来的竹竿,晾了几件半湿的衣服。陈情并没插在自己腰上,这“被缴械”的危机感让他本能地紧张了一下,四下张望——但事实上笛子被端端正正地放在伸手就能够到的近处,想来只是怕自己乱扑腾被笛子硌到。想想几天前自己对江澄的“照顾”,被照顾得很好的魏无羡感到一丝小小的羞愧。

 

左右无人,所以是谁这么贴心啊……他把鼻子埋到身上那件外袍嗅了嗅——

 

——蓝湛的味道。

 

魏无羡挠挠头,叹了口气。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但“蓝湛在附近”这个概念又让他的心在膛里蹦跶得厉害,面上微微发烫,忍不住用脸蹭了蹭外袍。先前因为记忆错乱不小心打伤了蓝忘机,自己慌乱中不告而别,确实理亏极了,即使后来给他带了药也是分内之事,着实没资格找什么说辞。但仔细想想,这么久以来回收的所有记忆中,前世的自己和蓝忘机的关系着实令人头大,甚至比当下这种理亏心虚状态还让人难过。

他们从小就不甚融洽,更别提长大后见面就水火不容、兵刃相见,那些争吵、疼痛和愤怒分明都是真的。蓝忘机一直都是正道楷模,邪门歪道在他面前是如此的无地自容,半夜挖坟被抓住就能打到折断手腕,每次下了战场都冷眼相待,而不夜天那晚,自己明明已经千夫所指百般难堪,他却像真正的正道代表一样,对穷途末路背水一战的恶魔拔了剑——恶魔不值得任何人的同情。如今,他用魏婴的名字相称,难道真的是冰释前嫌、再不追究?难道转世的恶魔终于换来了迟来的怜悯吗?自己能和他和平相处,难道只是因为自己不再是魏无羡,不再是邪门歪道,而是一个清清正正的散仙吗……

 

越想脑子越乱,闭上眼,避尘刺目的剑光在眼前越发清晰,深深地刺进他的心里——虽然记忆中的这个地方,师姐殒命、师弟结仇、万人唾弃,但既然如今亲眼看到了被复活的人过得平安喜乐,这段记忆也没有特别不堪忍受,至于别人的说辞就更不值一提了。反而是蓝忘机的这一剑,无论他怎么推敲琢磨都无法释然,心里一阵阵寒意涌过,使他对蓝忘机的愧疚中又掺杂进了一些难以形容的委屈。

心理上的头疼加剧了生理上的头疼。他从前是刀枪不入的神君,哪知道这种绵绵密密的隐痛是什么感觉,整个人都难受得晕乎乎的,眉头紧锁、冷汗泠泠,干脆一头缩进蓝忘机的外袍里,似乎这样就能钻进那人心里,近距离窥探他的想法似的——蓝湛啊蓝湛,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蓝忘机正盘膝坐在廊下,在一只一只地度化刚刚被魏无羡砸出来的倒霉尸体。

 

自从那小白鸟给他送完药之后,魏无羡便音讯全无。这明显是不愿再与自己同行的意思,而且天大地大,如何好找。但是既然承诺过会一路相助,蓝忘机便循着他可能去的地方不抱希望地试探着,先去了夷陵,再来了岐山。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魏婴,不知道自己一介凡人有什么身份和他并肩而立,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早就已经对自己的追逐和陪伴感到厌烦,但心里始终还是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催促着:你要去找他,去护他。

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他在傍晚抵达了岐山。刚到此地,就明显感觉到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怨气,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凶尸的嚎叫声。自从十三年前魏无羡血洗不夜天之后这里便会定期做法事,方圆几十里的凶尸恶灵都被清干净了,住在这里的百姓也大多只是一些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而已,出现这种现象只有可能是……他心下激荡,不禁加快脚步,从山前石阶一路快走进了辟雍的东门。广场中央一个巨型的深坑,许多腐朽得都要化渣了的尸体从大地深处被强行召出凶化,奇形怪状地在广场上攀爬。索性这些凶尸实在是没什么凶性,大多是好几百年前的先民遗骸,只在原地嗷嗷直叫,并没有逃走或是伤人。

 

仰头一看——魏无羡就蜷缩在主殿残余的焦黑房梁上,一身黑漆漆的衣服,要不是那一头白毛醒目得很,几乎就完美地淹没在夜色里了。风把他衣服的下摆吹得哗哗直响,他就如同一面败北之军的旗帜,高高地挂在杆头,却被挥之不去的阴郁沉沉地压着,不得安宁。

 

蓝忘机用法阵暂时定住了凶尸,轻轻跃上房梁。衰朽的焦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灰尘簌簌地落下,甚至轻微地左右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垮塌了,于是他赶紧把魏无羡捞在怀里跳了下来。风呜咽着穿过毫无生气的废墟,四下无一活物,而他的心上人孤零零地沉浸在一段痛苦的回忆中,他帮不了任何忙,甚至在这段回忆中也绝非良人。设身处地地想象一下魏无羡此刻可能回想起的东西……蓝忘机只觉得自己也如堕冰窖,不堪回首。

 

魏无羡抱着自己的笛子,穗子断了,剩下两根滑稽的红绳头子挂在笛尾。另一只手紧紧捏着,蓝忘机把他放在避风处,低头仔细一看——是自己托小鸟送的那一缕头发。魏无羡似乎梦到不太好的东西,皱着眉扭来扭去,像救命稻草一样把那缕头发紧紧摁在心口护着。看清的一瞬间,蓝忘机的耳尖顿时红透,心跳如擂鼓,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他收拾一番之后赶紧冲出了主殿,试图通过机械地度化凶尸来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岐山白日里浓云阴沉,夜间的月色也蒙着一层翳,黯然地照着这一片死地。魏无羡召出的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凶尸,没有杀业和执念,蓝忘机刚摆好琴坐下,这些走尸就在他面前一只一只乖乖排好、等待超度,听《安息》的时候也不挣扎,一曲终了就安安静静地倒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蓝忘机正在度化的那只突然一声哀鸣,吚吚呜呜地跪了下来,满广场的走尸都吓得倒地不起,如同一堆真尸体,不一会儿,走尸的身体里统统散出一道灵光,尸身一阵剧烈的痉挛,不久便全部化成了齑粉。

 

蓝忘机愣了半晌,微微叹了一口气。

 

如此神通,大概是魏婴醒了吧。

 

他收了琴,不紧不慢地走回殿里。魏婴还躺在原地,拿他的外袍遮着头脸,好像睡得很死的样子。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那团装死的鼓包,有些无奈地走远了一些,在离他足够远的地方悄悄坐下。

 

魏婴。他闭上眼,忍耐着胸膛里杂乱的心跳。

 

魏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让魏无羡终于没办法继续装下去的,是他突然饿得咕咕叫的肚子。

大概也是饿了足够久,这咕咕的声音实在太响了,以至于他觉得整个厅里头都有回音。魏无羡有些尴尬地悄悄地探出头来,发现蓝忘机隔着火堆坐在对面,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这下魏无羡想藏也藏不住了,尴尬地咳了一声:“哈,哈哈,蓝湛。”

蓝忘机没有穿白衣,穿了一身没有家纹的深色直裾,只有那一指宽的抹额还好好绑在脑门上——这和他记忆中那个白衣青年有很大的视觉差异,虽然是一样的冷若冰霜,但反而看起来亲切了不少。他抿了抿嘴唇,把一个用细麻绳包好的纸包悄悄地递到魏无羡眼前。

“嗯?”魏无羡睁大眼睛,惊奇地看着蓝忘机,“给我的?”

蓝忘机点点头,耳尖有点发红。

 

“那个,咳,我……你……”魏无羡挠头,心虚地问:“你的伤……还好吧。”

 “无碍了。”蓝忘机淡淡地说。

“哦,嗯,那就好。”魏无羡挠挠脸颊,“你怎么来的?衣服怎么湿了?”

“水路。意外。”

“……噢。”

 

回答得这么干脆,魏无羡也不知道再跟他说什么好,一时无言,低头去拆开那个纸包——里面是一小包糕点,大约是路上买的,虽然已经完全冷透了,但看上去很新鲜。他试探地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顿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弥漫在口腔中,除了触感,还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和……甜味。

 

这是他来到人间第一次尝出甜味。

 

魏无羡的眼睛越睁越大,又掰了一块仔细尝——这次他尝出了一点很细腻的酒米的味道,淡淡的醪糟米酒气息。他对上蓝忘机在火光中闪烁的目光,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好甜!是甜的!”

蓝忘机紧张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起来,抿了抿嘴唇,“嗯。”

“嘿嘿,真好。” 魏无羡笑得像个小孩子,一口一个地往嘴里塞,吃得腮帮子鼓鼓的,“那个,蓝湛。你怎么找到我的?”

“……猜测。”

“噢……”魏无羡挠挠头。也是,《夷陵老祖略记》是蓝忘机写的,他应该了解自己会到哪里去找记忆。他心里琢磨太久了,实在是不打算继续猜测下去,干脆问出口:“那、那我以后……”

 

蓝忘机抿紧嘴唇,垂下眼睛不看他,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袖。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大声说:“我,我以后还能跟你一起走吗?”

 

蓝忘机诧异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愣了半晌,眼睛里渐渐亮起光。

他似乎笑了一下,点点头,“好。”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TBC—







【文后漫长的BB:看完才有沙雕图,哼】


关于“明堂辟雍”

原作没有特别描述过炎阳烈焰殿,所以我直接复制了汉代的礼制建筑“明堂辟雍”。这个形制比较古早,后世中大多都在陵墓中而不再使用到活人的礼制建筑上而且史料比较模糊可以瞎掰(?)。下图两个是刘敦桢先生在《中国古代建筑史》中绘制的想象图,真实考古遗迹其实就只剩下这点方圆格局和一点柱础了。






被迫双修:

《夷陵老祖作恶图》(?)




火柴人超级大制作!看不清戳图链:【大图】



评论(41)

热度(1388)

  1. 共1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