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杀手

亡灵驿站 - 3

MCU&中土crossover

前情提要：

Loki在被灭霸掐死后瞬移到了中庭，被上古的精灵族所救，暂住在中土精灵最后的隐居地灰港，又称亡灵驿站。在这里他和Thor重逢。

全文电梯：1 ， 2 ， 3 ， 4 ， 5

这个越往后写两个世界观的交叉就越多，私设也越多，我就权当自娱自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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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再次照耀你我了。”巨大的幸福袭来，雷神亲吻他失而复得的挚爱，摩挲着弟弟还隐约泛着青紫的脖子。“诺恩在上，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毕竟是谎言之神的承诺，”黑发青年疲惫地笑了笑，“你最差劲的弟弟。”

“我后悔极了Loki！我当时不是那个意思。”Thor着急得舌头打结。

“和我分道扬镳？嗯？”Loki嘴不饶人，轻蹭他的鼻尖，“还是把我捆在地牢里？用驯服器电我？”

“Loki……”Thor笑着叹了一口气，抱紧他牙尖嘴利的兄弟。他感觉到Loki悄悄地、别扭地靠了过来。

一千五百年，他终于学会辨认谎言之神真实的爱。

“你联系过Valkyrie吗？她应该快到地球了。”Loki闷闷地问。

“Valkyrie？她还活着？”Thor吃惊地问。

Loki慢慢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国王，“你竟然不知道Valkyrie已经带着绝大多数的人民把飞船后仓开走了吗？”

“？！”

“……”

“他们真的很像我们一千多岁的时候，对吧老哥？”Elrohir抱着一小篮夏威夷果，拿门牙一口一个地磕。“见面就斗得昏天黑地，但是分开又浑身难受。”

“你还有脸提，”Elladan叹息，“拜你所赐，我的每一次约会都被搅黄了。”

“对不起，”Elrohir干巴巴地说，把刚刚磕开的果仁递到胞兄嘴边，“赔你。”

Elladan笑了一声，没说话，用牙尖把果仁叼了过去。

事态陷入了僵局。

“难以置信。”Loki把脸埋在手里，闷闷地说。

“不能怪我啊。”Thor也把脸埋在手里。“一天之内我失去了弟弟和子民，然后在第二天发现弟弟还活着，大家也没有死……我需要冷静，真的。”

“……”

“咱们怎么联络Valkyrie呢？”

Loki呼出一口气，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等我法力恢复一点我可以试着联络她。”

Thor揉了揉自己的脸，“我应该去联系一下地球的那些，呃，当权者，看看能不能借到一些土地……”

“嗯，”Loki苍白地笑了一下，看着Thor乱蓬蓬的短发，“虽然失去长发很可惜，但我还是很感激它释放了一点点你被封印的智慧。”

“闭嘴，弟弟。”

“真扫兴，我以为你挺想我的呢。”

“我当然想你！”Thor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脱口而出，但是又觉得有点接不下去，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弟弟的脸。

Loki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羞耻。开诚布公果然不在家族基因里，神兄弟温情脉脉的“谈话”还没维持五分钟就又要演化为毫无营养的暴力纠纷了。

“对不起，斗殴的话请稍后到室外解决。”刚刚一直保持沉默的精灵王突然开口，面无表情地把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转了一百八十度，“你们说的飞船是这个吗？正在逼近地球的这个？”

“啊，是的，确实是这个频率的信号……”Loki瞪大眼睛，干巴巴地说，“可我以为……”

Thranduil透过金丝眼镜冲他眨眨眼。

Loki的舌头也难得地打结了。他本以为这样一个古老的民族还延续着古老的生活方式，完全没有料到会看见电脑这种违和而现代的东西，更不要说他们看起来还挺发达。

“能联系上吗？”Thor扑过来，在键盘上戳来戳去，不知道是不是拜他诡异的好运所赐，竟然戳出来一个视频对话框，屏幕上的女武神风尘仆仆，但精神抖擞，两个人叽里咕噜说了半天。

“看来我该去联系一下中庭的国家了，那个叫什么，挪威？”Thor从椅子上蹦起来，激动得走来走去，热忱地看着精灵王，“感谢你，大法师，阿斯加德会永远铭记你为她做的一切。”

“嗯。”Thranduil扶了扶眼镜，觉得这对话有一丝古怪。他看了一眼Loki，黑发法师绞着手指，脸色青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我就带着弟弟去……”

“别。”金发精灵打断他。

“什么？”

“你们外头不是还有一半儿人没了吗？让这位先生留在这儿想想办法，比跟人类国家斡旋好多了。再说，人类对他的态度并不友善。”

“可是Loki……”

“在三十亿人类凭空消失的时候，邪神的登场真是太有裨益了，我的好哥哥。”Loki咬着牙根说。“你应该很喜欢看我戴着口枷和锁链、被当做众矢之的的样子吧？”

“抱歉，弟弟，我不是这个意思。”Thor挠挠头，看向精灵王，“可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我觉得没有。”Thranduil微笑，“让你们的疯子反派以为他死了吧。”

福至心灵，Thor一下子想通了，他是个爽快的人，说一不二。“那好吧，麻烦你们了，如果有什么进展请随时和我联系。”

“您有手机吗？”Elladan突然发言。

“没有，但你们可以跟我发电子邮件。”

“可是你没有电脑。”Elrohir说。

“对啊，要来干嘛？”

“……”

“……”

“拿着这个。”Loki扶着额头，带着一种耐心耗尽但又没力气发火的无奈，递给兄长一块附魔石，“如果你还记得魔法课的扫盲内容，就知道怎么和我联系。”

“噢！太棒了。”Thor笑起来，手按在弟弟肩膀上轻轻捏了一下。

Loki拍了拍兄长的手背。

…………

窗外乌云滚滚，海面上刮起大浪，暴雨将至。

Loki看着窗外，身体无意识地松弛下来，靠在椅背上呼出一口气。他的兄弟看似乐天派，但天气却暴露了内心所有的挣扎和焦虑，通俗易懂得如同一张白纸。

若是现在自己法力全盛，完全足够力挽狂澜，可是如今连维持心跳都很困难……Loki暗暗抓紧了胸前的衣服，再次在心中唾弃自己。他的身体叫嚣着想要罢工，连那坚不可摧的意识也无法强撑下去，然而外面就是一场属于他的战争，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偷闲？这既不是他的家乡，身边也不是他的亲人——不过说到底，哪里也不是他的家乡，谁也不是他的亲人。

只有Thor。Thor是不一样的。

Loki浑浑噩噩地想着，一个恍惚，眼前突然变了景色，仿佛是千年前Frigga的花园。母亲在黄金的玫瑰丛里站着，向他微笑。

妈妈，我搞砸了。他心碎地想，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母亲还是微笑着，不说话。她的金发柔软而丰沛，身上没有血污和伤痕，一如鼎盛时的阿斯加德。

我无法手刃我的敌人，也再没有力量和兄长比肩。除了一条命，我什么也没有了。

你还是阿斯加德的洛基吗？Frigga笑着说。

Loki of Asgard，我是。

你是小刀之神吗？还是暗杀之神？撒谎之神？逃命之神？

我……

你是火与故事之神，Loki，苦乐悲喜，善恶真假，尽在你的胸中。没有什么孽障不能被你原谅，没有什么结局不能被你改写。

可我不如您那般强大。

没错。你比我更强。

阿斯加德的神明没有梦境，神的梦境或带来预言，或带来巨变。然而Loki从这个柔软的梦境里挣脱，却只感觉力量重新在身体里汇聚，就像任何一次重伤后的昏睡那样。这也难怪，我又不是阿斯加德的神明，Loki耸耸肩，我只是一个该死的霜巨人，死后不会化为繁星。我的梦境只会自欺欺人。

他觉得记忆有点模糊，可能是睡得太久了——生物钟告诉他时间绝不是一天两天的长度，但也没有人能替他佐证。太阳即将西沉，天色昏暗，四下空无一人。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突然紧张起来，Thanos找到这里了？可是他还活着，这不可能。难道是灰化的诅咒并没有避免而只是推迟了？

号角破长空，回光返照，日光猛然洒满深蓝的海面，一艘雪白的帆船出现在天际线。

“白船回港了！！！”

一个声音从港口高喊，就像点燃篝火堆的火星，一种摄人心魄的激动瞬间炸裂开来，所有的建筑物都有人探出头，精灵涌上街道，原本空寂的小镇有了空前的活力——

Loki的心跳跟着加速了一点点，目光追着那缓缓驶近的白帆。他想起精灵王给他讲的故事，西方有精灵族的瓦拉哈尔，有亡者的神殿，也有生者的圣地，西渡的白帆从来去而不返，犹如逝者永不复生，于是这里才得名亡灵驿站。

可是西方的白船回港了。

——就好比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Frigga站在船头，从阿斯加德的悬崖逆流而上，跨过生死与时间，重新回到Loki的面前。

Loki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虽然他对这个族群知之甚少，但毕竟他们救了他的性命。他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皱巴巴的睡衣，大概是不能见人的，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浪费些法力给自己变一套阿斯加德皮革外套出来时，发现旁边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套精灵族的衣服，上面还放了一个可爱的字条写着“For Mr. Loki”。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不要浪费法力了，把腰带改成了绿色便穿上。

服装真的可以改变气质，没有皮革包裹他的伤疤，没有金属支撑他的脊梁，身形柔软而单薄。镜子里的人变得不像Loki，他愣愣地打量了自己半天才回过神。

等他终于适应了走下楼的时候，港口几乎已经人山人海了，而Loki的个头甚至算不上高大。他不喜欢凑热闹，但如果他想知道什么他一定会想办法刨根问底，于是他挤了过去。从缝隙里，他看见一艘无瑕、无桨的雪白帆船缓缓靠岸，船身上雕刻着海蓝色的天鹅。

“Elrond……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是灰精灵王的声音，语气是他从未听过的柔软。

“我们此生必会重逢，只是我没想到是大海的东岸。你竟然当真守了灰港九千年！”

“大能者怎么应允了白船东行？”

“祂们察觉中洲有异动，催促中洲精灵全部西渡，无论何罪，一律赦免，不得再拖延。”

“异动？”

“我不清楚，此次我只是来催促——若是再不西渡，笔直航道可能将永远关闭。”

人群小声地议论起来，不安的气氛蔓延开来。

“这威胁不足以劝动所有人。”

“所以我这次要劝你动身。”Elrond诚挚地握住老友的手，“只有你动身，才能清空灰港。”

“别道德绑架，爱隆。”精灵王冷笑一声，“我不走。”

“我就知道……”智者苦笑，“所以这次我带了一个人来劝你。”

“谁？”

“是一个故人。”

黑发精灵让开身，从船舱里走出来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黑色的阴影下看不清面孔，只能认出那人身形十分高大。

精灵王的背影凝滞了，像是用了十成的定力才把自己钉在原地。只见那人走近，缓缓摘下兜帽——

Loki自认为也算阅人无数，但他发誓从未见过这样一张脸：年轻而苍老，欢喜而悲伤。银色的卷发披散在脸庞两侧 。Loki看不见精灵王的表情，但看见他握紧了拳头，指尖颤抖不止。

“骗子。”他说。“你不是他。”

“Anduin……”

“不要这样叫我！”从来都语气平和的精灵王突然怒吼，“能这么叫我的人已经死了。”

银发精灵迈出一步，似乎想触碰他，但是精灵王突然逮住他的手，撸开袖口。

“你是谁？”

“我是Oropher。”

“你左手腕的伤疤呢？”

“这是重生的肉体……”

“记忆呢？”

“我全都记得。”

良久，Thranduil终于慢慢松开他的手，点点头，声音冷漠却并不平静，“好极了。”

“你不是他。”

——You're not.

这句话如同雷声一般在Loki耳中回荡，但此情此景却又和当年的自己那么不同。金发精灵的背影突然像是苍老了许多，侧过身对身边的管家说了几句什么，转身便走了，那一瞬间Loki看见了他的脸——他从没想到能在精灵王面孔上看到这么惨烈而悲痛的神情。

…………

 这是Loki醒来遇见的最有意思的一件事，以至于他打算给自己放个假，暂时不去想Thanos的问题，顺便也养一养亏空的法力。他想知道细节，但是头绪太多，反而毫无头绪。最终他决定去找一找Elladan和Elrohir，至少这对精灵兄弟很乐意和他说话。

其实完全不需要找，只需要往最热闹的地方走走就能遇见这两个聒噪的大男孩了。他们在大宅的客厅里围着一个陌生的面孔，聊得热火朝天。

Loki刚犹豫了一秒钟，Elladan就看见了他的衣角，马上拉着他向那陌生人介绍说：“Ada，这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噢，我真是失礼。”黑发精灵站起身向他走来——很明显他要年长很多，虽然他们的外表都没有衰老的痕迹，但眼睛里却能读出岁月。“感谢您出手相救。我是Elrond，这两个冒失鬼的父亲。”

“Loki。”他礼貌地笑了一下。

“外界发生了太多事，我已经完全跟不上节奏啦。”黑发智者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锐利却并不令人畏惧，与Thranduil刀锋一般的气质截然不同。“请坐吧，魔法师先生，我有很多事情想求教。”

谎言之神享受着礼遇，开开心心地落座。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喜欢被当做座上宾。

“噢，绿色腰带，真少见。”Elrond微笑着看他。

“怎么了？”

“没，只是觉得新颖罢了。”

“我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习俗？”Loki心虚了一下。

“是很久以前的一个说法了，绿色腰带保佑女子平安生育。”Elladan插嘴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您别介意，那是诺多精灵的旧俗，已经几千年没人提过了。”

黑发法师意料之外地笑了，手掌贴着小腹，不置可否。

“我很好奇你们的经历，阁下，”银舌头流露出适度的兴趣和谦逊，“我的族人也很长寿，但这么长的时间跨度的友谊已经超越我的理解了。”

“合理的疑问。”Elrond点头。

“想必初遇很不寻常？”

“啊，也不是。我们是在战场上认识的，”Elrond苦笑，“我在我养父的阵营，跟Thranduil的母国敌对，但是他看见我却生生停住了剑，问我为什么和他姐姐长得一模一样。我们在战场上傻聊了半天，最后发现我的曾祖母是他的堂姐……接下来的六千多年我们从未统一阵营，但一直以挚友相称。”

Loki笑起来，笑容真诚动人——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是最亲切的友人、最高明的老师和最虚心的学生。

他们聊了些别的，关于九界，关于阿斯加德，关于诸神黄昏。不得不说，Elrond被称为智者完全是名至实归，他温和而健谈，谈吐间没有精灵王那么多立场和霸气。如果将Thranduil比作烈酒，清澈锋利、遇火即焚，令人神魂颠倒却也不敢亲近，Elrond则像清茶，平易近人，后韵十足，仿佛能成为每个陌生人毕生的挚友。Loki本以为若是再能拉拢一位精灵法师就好了，遗憾的是似乎这位旧日领袖只以智慧与医术见长，对外界陷入僵局的战况也不太关心。Loki觉得，如果不出手解决眼前精灵族的问题，无论他们是达成统一还是爆发内斗，他刚刚得到的支持都可能会失去。

“那……您带来的那个人是谁呢？”Loki漫不经心地抛出这个在意许久的问题。

谁知Elrond突然沉默了，半晌，摇头叹了一口气。

“没有一个人能劝动他西渡，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黑发精灵有些沉重。

“那个人是Thranduil的父亲，已经去世一万三千年了。”

…………

Loki坐在床上冥想。

他所学的魔法体系和中庭那个二流法师很不一样，并不是利用法器，而是和Hela一样透过阿斯加德从世界树汲取能量，又用所获得的成果反哺母星。然而自从从彩虹桥上坠落、流落九界之外，他便一直在透支储存在身体里的能量，此时此刻，阿斯加德不复存在，他必须重新开始寻找和世界树联系的方式，不然他将永远无法再自称为魔法师了。

熟习魔法一千多年之后突然从头重修，即使是Loki也觉得分外困难。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棵被连根拔起的树，焦急地寻找落脚的土壤，在干渴中日益衰亡。

我恨那侮辱我、轻视我的阿斯加德，Loki可以对所有人这样说，然而他从没有说过后半句：但我也深深爱着她。

阿斯加德位于世界树的顶端，而中庭离世界树的距离要遥远很多，他已经尝试了无数次，却始终无法找到那个突破口，十六个小时的冥想下来，他觉得自己半条命都快耗没了。

奥丁的胡子哟，反派投诚为什么这么困难……黑发法师往枕头上一倒，自暴自弃地翻滚了一圈。他在心里再次梳理了一遍各方关系——奇怪的是，虽然他一向认为自己聪明绝顶、过目不忘，但最近对于爆炸式的信息量接受得也过于轻松了，那些故事就像他的血肉一样和他融为一体，在脑海中清晰无比。故事之神，呵，Loki揉了揉自己的脸，真是个嘲讽的梦，难不成我连谎言和诡计之神这么弱的名号都配不上，还要给我一个更默默无闻的神格？他决定去洗个澡，然后去吹吹海风冷静一下。

清空无云，深蓝色的天空挂着一轮锋利的弯月，星辰黯然无光。

海风把他的衣摆吹得飒飒作响，Loki不惧寒，但他能感受到冷风刮在皮肤上的刺痛。空气中有一种肃杀的气氛，微微咸腥的气味比起海水更像是血腥。

越过一座小山丘，就是亡灵驿站的长海滩。弯月非常完美地嵌在海湾两侧的山峰之间，冷冽月光下， 隐约识得海面上有一个人的背影——没有船，他就像海市蜃楼一般形销骨立，唯独落下一条长长的影子。

“请不要靠近海岸。”一个声音响起，Loki吓了一跳——能瞒过他的感官的除了那个红头发的女间谍还没有第二个人，转身一看，是个红头发的男性精灵。

红头发的人都这么厉害吗，Loki咽了一口唾沫。

红发精灵露出一个薄薄的笑，向他走近了一步，“先生，我是国王的管家Galion。这是陛下的命令，请最好不要违背。”

“为什么呢？”Loki皱起眉头。

“陛下精通魔法，但也有无法控制力量的时候，比如现在。如果要散步的话，我劝您离岸边远一些。”Galion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可能会把你烧成碎片。”

“啊，不太可能吧，”Loki笑着说，心里却一阵激动，“太夸张了点。”

Galion笑着摇摇头，和他一起并肩站在山丘上看向海面，并不回答，“您知道陛下的法力从何而来吗？”

“我猜并不是法器？”Loki回忆了一下脑海中为数不多见他施法的画面，低调不花哨，没有任何的累赘。

“您愿意听，我可以给您讲讲。”Galion呼了一口气，忧伤地看着海面。

“当然愿意。”Loki正陷入法力亏空的困境，正是求之不得的。

“好吧，”Galion笑了笑，“您别嫌我啰嗦。”

“太阳纪第一纪，中洲的次级神守护着陛下的母国，祂预见到了王国的覆灭，以及更深重的苦难。祂同情精灵，于是在精灵族中寻找继承人，陛下是大海两岸、千万年来的天赋最高者。但这样的重任绝非精灵的体质能够承受，祂便给他降下不死的诅咒，离别之际，又将守护神的神力相授，彻底把陛下变成了一个非人非神、又人又神的异类。千万年来，陛下庇护着精灵最大的聚居地，人尽皆知他美丽又强大，但没人知道他的苦难。”Galion平静地看着黑发的法师，“Melian的诅咒没有给他留任何一条退路。”

Loki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你是说，他的力量来自你们的神？”

“可以这样说。”Galion点点头，“一个次级神放弃了神力，由一个精灵继承，神职的数量无增无减，神力的出口无增无减，所以主神没有追究，允许陛下从创世的秘火（secret fire，《魔戒》中甘道夫说过“我是秘火的奴仆”）里汲取能量。但那能量的介质是精灵的肉体，陛下使用魔法便是煎熬自己，是万万没有享受可言的。”

“哇哦，”Loki眨眨眼，“我从未听过这一套神话，在我们的世界观里，我兄长那样的就已经是至高的阿萨神族了。”

“主神依然存在，秘火依然在虚空中燃烧。”Galion的声音平静，“我听闻你们叫它永恒之火。”

“！”Loki差点咬到舌头。

“你们族人世代掌管着秘火的火种，所以有了媲美神明的力量，我想这并不是因为你们生来就是神族。”红发精灵刨了一下脑后的低马尾，语气有些轻描淡写，仿佛内容毫不重要似的，“但你们对主神的意图一无所知，也并非寿与天齐，自称神族，在我听来是滑稽的。”

“永恒之火……”Loki喃喃地重复，有永恒之火，就能成阿萨神族吗？那岂不是……

身为霜巨人的他也可以是阿萨神族？

Loki突然笑了，转身迈步向海边走去，“为了感谢你跟我普及这些，我要去帮忙了。”

“先生！”红发精灵显然没想到这个，在他身后喊，又不敢追上去。

Loki摆摆手，走得坚定而快速——他心中荡涤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希望，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和勇气。

他赤脚踏上海水，海水顿时结成坚冰；他空手一挥，狂风便骤然止歇。阿斯加德的黄金铠甲随着柔和的金光爬上他的躯体，绿色的披风卷起约顿海姆的极寒风雪。

他踏着霜雪，一步一步，走向海面上的孤影。

金发精灵一袭白衣，披散着长发，赤脚站在水面上。脚下的液体只是微微下陷，凭着超自然的张力支撑着他。

“离开，阿斯加德人。”他并不回头，声音冷淡，“我不想伤害你。”

“我知道。”Loki轻松地说，“我……”

话音刚落，水面突然爆发出一束水柱，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株巨大的藤蔓，从海底一直疯狂生长出来，急速地抽打向Loki的方向。Loki躲闪几次，竟然逃不出攻击范围，而身后的冰面破除出更多的枝蔓，断了他的退路。他看向精灵王，那人没有动作，像是与此无关。

该死，我打不过他。Loki在心里嘀咕，被抽到了小腿，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只看一根两人合抱的巨大枝干迎面砍来，他情急之下闭上眼一挡——没想到，手心竟火花四溅，幽绿色的火焰从指间倾泻而出，就像他身体的延伸一样，缠上那藤蔓，将那魔法生物迅速烧为灰烬。

火与故事之神，Loki突然想起自己的梦，又想起Thor在萨卡星上雷光爆发的那场格斗。天哪，我也觉醒了吗？

永恒之火在海面上熊熊燃烧着，没有热度，却有吞噬万物的力量。精灵王霍然转过身，无波的海面突然一个巨浪拍来，Loki毫不犹豫地在它拍碎自己脑壳之前把它冻成了冰山，一时间气喘吁吁。

“你很强。”Thranduil笑了一下，伸手触摸海面残余的火焰，熊熊烈火顿时全部收敛入他的手掌，那幽绿的焰色变成了纯白。

“逃避是没有用的，”Loki喘息着说，“我曾经想逃离自己的命运，但只落入了更绝望的深渊，您不该如此。”

“别想说教我，孩子，”Thranduil惨淡地一笑，将火焰捏进手心，“你懂得言语的苍白吗？”

“挚友久别重逢，至亲死而复生，您为何不欢喜？”

“因为我的挚友欺骗了我。”Thranduil盯着他，灰蓝色的眼睛闪着可怖的光。“因为没有人能死而复生。”

“为何不能？”Loki皱起眉头，“我自己就做到过很多次啊？”

“不，不是的。”Thranduil摇摇头。“神明重塑了他的肉体，他的灵魂在崭新的肉体醒来。”

“噢？”

“那些记忆，那些故事，跟这个肉体无关，而他告诉我他什么都没变。”精灵王冷笑一声，“他以为一万三千年的缺席可以一笔勾销。”

Loki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换位思考一下，Frigga就算是用少女的姿态复生，他也会满心欢喜……

“我以为重生属于你们的文化呢。”Loki最终挤出来一句干巴巴的句子。

“的确是。”精灵王点点头，“亡灵去往神殿，重塑肉体，在维林诺重新享受永生。这是我们的文化。”

“您质疑这个吗？”

“我不质疑。”Thranduil叹了口气，神色疲倦，“但死亡才能定义生存。如果死亡如此廉价，那生命也一样一文不值。 ”

“我不太懂。”

“你不需要懂。”Thranduil冷冷地说，“这原本就与你无关。”

“但我的死活原本也与您无关。”Loki坚定地走了一步。

Thranduil盯着他沉默了很久。

“他答应陪我走下去的，”精灵王似乎妥协了一点点，轻声说，“我父亲。他是世界上最睿智的精灵，我的导师，朋友，和爱人。”

Loki站在原地听着，虽然他有点震惊。你们精灵管父亲叫爱人的吗？

“但是才过了三千年，他居然告诉我，他累了。”Thranduil冷冷地笑起来，笑声苍凉而沉重，“所以我放他走；我在战场边亲手火化了他的尸身。”

“可是战争无眼？”Loki哭笑不得，难道死于战争也算是违背诺言吗？

“他是自杀的，”Thranduil看着黑发法师的眼睛，眼底沉着万年的霜雪，“那是一场自杀式的袭击，我警告了他，但没有阻拦，他假借着战争的手给了自己一个光荣牺牲的名号，骗过所有人，骗过了Elrond，甚至骗过了他自己。”

“这不一定对啊！”

Thranduil呼出一口气。“的确。没有人喜欢这样的解释。”

“万一您判断错了呢？”

“噢，我真该把那一幕录下来，”精灵王冷笑，“开战前夕，诺多至高王征兵买马，他一天天变得沉默，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感到非常疲惫，想看看彼岸的风景到底怎样。”

“……？”

“他累了，那我呢？我只需要他在旁边看着而已！他不需要像我一样熬得灯枯油尽！”Thranduil咬着牙根，几乎是吼出来的。“叛徒和逃兵，从来不值得我的原谅。”

Loki叹了口气。他有一根挑拨是非的银舌头，但真正要来平复是非，他的舌头有时甚至不如Thor的榆木舌头好用。

“这就像是你身上的一块肉烂了，被挖走了，当时你疼得撕心裂肺，然而一千年，一万年，伤口终究会愈合。在你早已经麻木的时候，医生突然撕开你的疤痕，笑着说，我把这块肉还给你，感激涕零罢！”Thranduil走近他，阴沉沉地俯视着，“可谁还记得这块肉在被挖掉之前，早就已经烂透了呢？”

Loki想起自己的兄长——Thor是个简单直白的人，他快乐时大笑，天空晴朗得万里无云；悲伤时沉默，天边响起风暴与惊雷。

但这里是不一样的，不需要狂风和沙尘暴，悲伤和疼痛就已经在每一口呼吸中入侵心脾了。

“您不想再问他一次吗？”Loki眨眨眼，想起自己对Odin的质问，“问他当年为什么那么做？”

“不想。”Thranduil闭上眼睛，“因为我记得太清楚，而这骗局太苍白了。”

“那您想怎么办呢？”Loki吞咽了一口苦涩的空气，“在这里放逐自己吗？”

“天真。”精灵王瞥他一眼，“我只是魔法失控而已，等我能控制了自然就回去。你来不来都一样。”

“不，当然不一样。”一阵浪花涌过，Loki像是等到了好时机，唇边浮起一丝邪恶的笑意，双手在空中一挥，海面瞬间立起一道屏障将他们包围，天地异色，竟凭空勾勒出一个房间。

精灵王的脸色变了变。

“欢迎踏出边界！我是火与故事之神洛基。”黑发法师绕着虚拟的房间踱步，“命运与未来不由我掌控，但我执掌故去之事——今天是我上任的第一天，给您优惠，无论怎么修改都可以。”

“我说过，我不认你们的神格。”精灵王冷冰冰地说，“就算你捡到了秘火的火种，你所谓的神格也只是自命不凡罢了。”

“世界已经不一样了，老人家，”Loki戏剧性地摇头，“在您的领地您可以不认我，但您现在所在的海域已经在结界之外，阿萨神族统御九界，是我有本事说两句的地方了。”

“我不想变动。”

“可是您不觉得矛盾吗？”Loki的分身在他背后说，“您拒绝承认爱人的复活，为了避免面对重生的他而拒绝西渡，只为逃避他可能会说出口的抱歉。”

另一个分身又冒出来：“可是您内心深处知道，如果事实真的只是一个误会，他并非想要抛弃您，而是单纯地死于意外，如果您如今真的能和他重逢——您为此忍耐的一切苦难都值得了，不是么？”

“你有一条了不起的舌头，”Thranduil垂下眼睫，“但请不要混淆视听。你的假设只能让岁月变成无意义的空谈。”

“噢，您何必自苦如此？”Loki走到房间的另一侧，将场景里模糊的人影扳过来，那人脸渐渐清晰，“我们已经回到那一天了，您何不问问看？”

精灵王的喉头动了一下，眼睛盯着那个人影。这是和他记忆里重合的场景，那一天他们即将签署诺多至高王的邀请战书，而Oropher即将回答他的质问。

Thranduil想了想，往一个方向跨了一步，Loki的屏障瞬间消失——一步之差，他又回到亡灵驿站的结界之内了，而在里面Loki的神格是无效的。

“很不错的尝试。”精灵王拍了拍Loki的肩膀，笑了一下。

Loki看起来有点震惊，还有点沮丧。

“我答应你，会和他谈谈，如果这么做可以息事宁人的话。”金发精灵颇为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太失败了。”Loki气哼哼地把尖角头盔摘下来，塞回空间口袋里。

Thranduil淡淡地笑了笑，用拇指蹭了蹭他的脸。“有没有人想过，拔掉你的舌头？”

“……”

“真高兴我不是暴君。”精灵王贴着他的耳朵说，危险地一笑。

Loki打了个寒战，想起矮人用烫红的铁针缝他嘴唇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回去当反派也挺好的，投诚之后怎么还是这么危险。

“……那先说好，您得参战。”

“我会的，帮你们解决那场毫无逻辑的战争。”Thranduil奇怪地耸耸肩，“怪不得你突然管起闲事了，原谅在担心我反悔吗，小可爱？”

“……”Loki愤愤地扭开头。

“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可真有意思。”精灵王自顾自地往回走。

早知道你不反悔，我才不来搅和呢。

还有，我哪里可爱了。

切。

…………

Galion大概是叫了人来，因为岸边多了几点火光。

Loki不太高兴。他达到了目的，得到了承诺，甚至被揍到神力觉醒，但还是不高兴。他看着指尖迸发的绿色小火苗，心里闷闷的。

Loki感受了一下这全新的力量——原来正确的路径从来不是去寻找世界树的位置，而是去感知藏在他骨肉魂魄里的永恒之火，就像Thor身体里的雷电之力一样。他记得自己的成年礼上，Odin没有公开授予他神格，当时还说是一个秘密……多少年来他都以为这是父亲吝啬给他神格的表现，万万没想到，这竟然并不是一个骗局。

众神之父的儿子，当然是众神之一。这是Loki一直拒绝的真相。

等会儿联系一下哥哥好了，小Odinson先生咬着嘴唇这么想着。

红发的精灵管家吓得不轻，毕竟神仙打架，阵势还是吓人的。他拉着精灵王数落了半天，那高大的精灵在老管家面前居然乖乖地一言不发，还机械地点点头，那画面看上去有那么一丝怪诞。

“哇哦，”匆匆赶来的Elrond从旁边绕过来，欣喜地看着Loki的奇装异服，“这是你平时的样子吗？”

“嗯。”新晋的火神点点头，莫名其妙有点害羞。

“太厉害了，我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把他拉回来。”Elrond激动得给了他一个拥抱。

Loki笑了笑。“我不会错过和前辈切磋的机会的。”

“你赢了吗？”黑发精灵眯着眼调侃他。

“噢，还不赖， 平局吧。”Loki夸张地耸耸肩。

话音刚落，Thranduil一个眼神冷冷地飘过来，Loki不由得舌根一凉。

我要离开这个星球……

回去当反派了，哥哥再见，嘤。

—TBC？—

下一章复联的大家就会出场了，如果有下一章的话。

可以不点小红心小蓝手，给评论就够了~【土下座】